【五一】第一天的纪念日

summary:

47话到48话之间的告白。

电暖炉不用要记得关。

有一句话的一条高中时代路人前女友提及。

为了不被屏,删了一段,不影响剧情,想看走评论。

 

一条薰下班回家,发现五代雄介蹲在他家门口。

“等了很久吗?”一条没有惊讶。

“没有。我去周围转了几圈,再回到这里,一条先生就出现了。”

“先进来吧。”一条转动钥匙,打开了门。

五代穿着松松垮垮的运动服,头顶的头发乱糟糟,外套后襟还沾着地上的灰。五代进门时,一条向他伸手:“把外套给我吧。”

“那个......”五代犹豫了。

“怎么了?”

“不好意思,其实我是从椿医生那里跑出来的。”五代拉开拉链,露出其中的病号服:“不过我的伤口都愈合了,绝对不会有事。”

“五代,真的没关系吗?”一条收敛了微笑。

“没关系的!”五代又摆出他的经典姿势。

一条从冰箱拿出牛奶,倒在两个杯子里,递给五代一杯。五代趴在地上,头伸向矮桌底。一条困惑地问:“出什么问题了吗?”

“被炉啊,是被炉!”五代颇为激动。

“呃?”

“一条先生家明明有被炉,却无法启动。”

“啊,好像是上星期坏的。”

“没关系,这时候就轮到我的第一千零三种技能上场了:家电维修!一条先生,你家有工具箱吗?”

一条默默拿来工具箱,坐在沙发上看五代摆弄坏掉的被炉。本来要询问五代的问题,此时他一个都想不起来。让重点跑偏,是五代的第几个技能呢?

“修好了。”五代竖起大拇指:“一条先生,一起来取暖吧。”

一条薰性格克制,行事果断,这种特点在家居装修上的体现是,他从不购入对单身人士而言多余的家具。现在他有些后悔,因为被炉的狭小空间对于两个成年男人而言实在是太局促了。他和五代足抵着足,脸近得几乎相碰,放在小小桌板上的手保持微妙的距离。一条的耳朵烧起来,僵硬的手臂不知是应该动弹还是不应该动弹。

“一条先生,来干杯吧!”五代举起马克杯,期待地看着一条。

一条只好也举起马克杯,杯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真是幸福啊......坐在温暖的被炉里喝冰牛奶,我一直想试一次呢。”五代笑嘻嘻地把牛奶一口饮尽:“没想到一条先生是喜欢喝牛奶的类型呢。”

“不,”一条有些不好意思,“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习惯了。我母亲是护士,从小学开始,她早上会监督我喝掉一大杯牛奶。”

“要是有橘子就更好了。”五代感叹。

“我去厨房找找。”一条想起身,却被五代拽住了袖子。

“那个......一条先生,能稍微多待一会吗?”五代低下头,从一条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为何,一条觉得五代现在或许也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表情。

“五代,你......”一条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习惯,是将看过的报纸塞到被炉底下。此时,五代身后露出一角的,正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五代看见的那张报纸。

“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一条在五代对面坐下,他交握的双手不自觉地扣紧了:“这不是你的责任。”

五代此刻的表情能称之为笑吗?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可是他的眉毛耷拉下来,眼睛也失去了光彩。一条甚至害怕他下一秒会哭出来。

“三万个生命......”五代说:“如果我今天没有输......”

“五代,我一直在你身后注视着你。今天的战斗你已经竭尽全力。”

“不是的,一条先生,我还能得到更多力量,只要我......”

“五代。”一条的声音隐约透露出不赞同。

“没关系的。”五代说。

可是这一次我没有在你的脸上看见笑容啊,一条想。

“只要神圣之泉不干涸,战士就不会被黑暗吞噬。”

“......椿医生怎么说?”一条薰沉默良久以后终于开口。

“这个嘛......椿医生说亚玛达姆还没有影响到大脑,暂时没有关系。”

一条薰打量眼前这个比他小一岁的青年:病号服宽大的袖子下露出匀称的手臂,肌肉在几个月的高强度战斗中变得更加结实。他不笑时眼角低垂,显得有些忧郁,笑起来时浑身洋溢着懒洋洋暖乎乎的气息,一条知道,在那份温暖背后,是守护世界上所有笑容的决心。让五代更强大,驱使五代战斗的,无人能敌的决心。他想摸摸五代,在那皮肤之下,血管之侧,有异质的新神经在生长吗?你的身体超越人类的极限,和古朗基越来越像,五代,夜晚睡着之后,你会有身体和意志被夺走的恐惧吗?一条想着,把手放在五代的小臂上,轻轻覆盖他的皮肤。凸起的表皮下血管依稀可辨,一条感受到确凿无疑的搏动,以及五代略高于常人的体温的暖意。太好了,一条想。

“我会站在你的身旁,随时支援你。”一条说。

五代略低的头缓慢但坚定地点了一点:“我会努力的。”

一条的手在五代肩上重重压了两下,传递给五代的力量是一条无言的许诺。五代脸上重新出现了些微笑容,这次,一条能确定,五代的确是笑着的。五代的眼角弯起来,眼珠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一条。

“我再去倒点牛奶。”一条脸颊有点发烫,别过头,躲避五代的目光。他站起来,走向冰箱。

“嗯。”五代也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随意地拉伸着:“在一条先生身边,很快就能放松下来呢。”

“说起来,今天你怎么突然来我家找我?”一条问。

“一条先生不喜欢吗?”五代罕见地紧张,腰杆微微挺直。

“不,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有点意外。”一条把牛奶放在餐桌上,想起五代上一次问他相同问题的情形。

他那时靠在五代的肩上醒来。

一条确信自己的脸红了,这可不妙。遗憾的是,他26年的人生里苍白的几段情史没能为他提供这种情况下的紧急预案。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解决方案竟然是,去卫生间用冷水洗脸,等热度退却再出来。

可惜五代没有给他机会。五代的人生信条是,想到就立刻去做。因此,他像上台做报告的中学生一样大声说:“因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所以我来找一条先生。”

他的声音又心虚似的变小了:“那个......总觉得......如果不做......会后悔。”

说完,他上前几步,从背后抱住一条薰。五代把下巴垫在一条的颈窝上,鼻子蹭着一条的脸颊,像是小型动物在确认同伴的身份。他的手臂笼着一条的肩膀,手交叠搭在一条的锁骨上。仿佛是由于一条的存在而放下了担忧,五代叹出长长的、满足的一口气:“抱歉,能让我暂时靠一会吗?”

一条从未与其他人类的距离从未如此贴近过,可是他却没有想过要逃离,相反,他握着五代的手,让他靠得更近。五代的手掌原来如此粗糙吗,一条想,他的手臂却比想象的要柔软。一条见过他向怪人挥拳的样子,也见过他给幼儿园的小朋友表演抛接球的样子,却没有见过他闭上眼睛,脆弱又满足地依赖另一个人的样子。一条总是想象五代在大雨中为别人撑伞,他浑身湿透,但他不在乎,只要伞所庇护的人不被淋湿。现在他支撑着撑伞的人,一整个五代的重量轻轻安放在他肩上。

过了多长时间呢?直到房间里响起咔哒一声,一条意识到那是电热丝不耐高温烧断的声音,五代才放开了一条。

“可能是烧坏了呢。”五代说。

我的脸肯定也烫得像烧起来了,一条想。他是很难脸红的人,酒精或者情动都无法在他脸上留下颜色。让他头脑沸腾咕噜冒泡的情感,染红的只有他的耳朵尖。五代放开了一条,可是一条还攥着五代的一只手。即使从背后牵手,一条也能确认五代此时的笑容,因为纤小的快乐顺着手指传递到一条的心脏。

“要让我再修一次吗?”五代问。

“嗯......”一条含糊地答应,却没有放开手。

五代耐心等待了几分钟,又询问道:“一条先生?”

“......不用修也可以。”一条深呼吸,说。

“一条先生,我已经不打算修了。”五代很认真地说:“其实,着火了。”

接下来五代雄介见识到经历过专业消防演习的精英警察面对一起初发的家庭火灾能够施展何等迅速的反应力和何等老练的器械操作技术——一条薰首先切断电源,然后冲到门口,拉开鞋柜门,从四个灭火器中取出了专业水基灭火器,对准火焰根部准确喷射液体。

“好厉害啊,一条先生。”五代惊叹:“很少有人会在家里放四个灭火器呢。”

“警署消防演习时给每个警员都送了全套的家用灭火器,方便我们去社区宣传。”一条用袖子擦额角的汗,“我也没想到会在今天用上。”

“确实,想不到啊。”

“......”

“......”

两人隔着烧黑的被子,面面相觑,陷入了沉默。

门铃声响起,一条去开门,是公寓管理员前来查看情况。一条陈述了火灾的经过,略去了他不好意思回头又拉着五代不放致使火灾发生的部分,仅仅说:“是我没有注意,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

“我也有错,”一条身后的五代诚实地插嘴,“我明明发现了火灾的隐患,却没有及时提醒一条先生。”

两个年轻人于是被教育了很久,最后管理员阿姨拖着塑料袋,帮一条处理烧黑的被子,五代在一旁积极地拖地、垃圾分类、擦拭粘在家具上的黑灰。他的劳动之细致,家务能力之全面,得到了阿姨的认可。

“即使你室友很勤快,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阿姨埋怨一条。

“啊,抱歉,我这就......”一条如梦初醒,但客厅早已恢复洁净。

“放心吧一条先生,有我在你就不必动手,顺便一说做家务是我的第十一种技能,我小学五年级取得了这个技能。”五代自豪地说。

“哎呦,警官先生你,真是个幸福的男人啊。”阿姨说。

一条试图说点客套话敷衍过去,可是这场面太奇怪,莫名其妙地奇怪,他憋了半天,最后说出:“还好我有五代啊!”

更奇怪了,连阿姨的脸色都变得微妙。

阿姨带着垃圾袋离开了一条的公寓。门关了,又剩下一条和五代两个人面面相觑。

“那个......”五代率先作出反应,他向一条鞠了标准90度的一躬:“今天在一条先生家闯了祸,非常不好意思。现在是晚上十点,我不能再给一条先生添麻烦,我先走了!”

“五代!”一条叫住了五代,五代转身了!五代他,平地摔倒了!

一条在五代脸着地之前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不愧是一条先生啊。”五代再次惊叹。

是一条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五代的笑容有点狡猾?

“呃......”一条揉搓太阳穴,试图理清思绪:“你离开后打算去哪?”

“一条先生是问我住在哪里吗?我借住在老爹家。”

“你......五代......”一条的眉毛拧得能打结:“你把衣服脱了。”

“一条先生是认真的吗?”五代的手停在衣服下摆,像是在询问一条的意见:“你想让我脱掉衣服?”

“对,脱了。”一条简短地说。

“稍微有点害羞呢。”五代一边脱一边说。

五代的腹部赫然可见大片的淤青。

一条毫不留情,伸手摁了一下,五代弓着腰,蜷缩成呲牙咧嘴的毛毛虫。

“你是不是瞒着椿医生跑出来的?”一条觉得头痛。

五代居然还有闲心笑:“应该不算吧?我告诉他樱子要来看我,他很兴奋地跑出去,我就从窗户爬出来找一条先生了。”

一条更加头痛了,难怪椿秀一没有给他打电话。

“我开车带你回医院。”一条说。

“诶,这样好吗?已经给一条先生造成了许多麻烦。”

一条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叹气:“五代,你应该更加顾惜你的身体。”

“真的没事。”五代微笑:“可能是亚玛达姆的缘故吧,看起来很严重,实际上睡一晚就好了。”

一条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还能像没事一样笑着说那种话?你有失去自我的危险啊。但一条忍住了。一条说:“五代,你今晚留下来吧。”

“诶?”

我刚刚说了什么?一条后知后觉地震惊了几秒。

“可以吗?”五代又问了一遍。

“......”一条点头。

“那就麻烦一条先生了!”五代像春游的小学生一样高兴。

一条转身去给他拿被子。

一条的决定是他睡客厅沙发,五代睡床。这个决定在男性友人之间显得较为怪异,百分之两百是出于一条薰的心虚。五代表示反对,说应该是他睡沙发,一条睡床。一条说,你是病人,万一半夜你从沙发滚到地上,岂不是对身体造成二次伤害?

五代雄介说:“我还以为一条先生邀请我留宿,是想和我多相处一段时间。”

五代固然也没说错但一条脑内警铃大作,他上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上一次......

是他高中的女友问他:薰,我父母今晚不会回来,要留在我家过夜吗?

一条薰当时想的是:让妈妈一个人待在家里很危险,我要回去陪她。于是一条摇头。

女友觉得被拒绝是件丢脸的事,三天后就和他分手了。

五代大概不会觉得丢脸,但一条审慎地没有直接否认,他想了想,说:“是的,但也不完全是如此。我陪在你身边,随时观察你的身体情况,如果出现问题,我会立刻给椿打电话,开车送你去医院。”

“请放心好了,”五代信心十足,“不会出问题的。而且,如果一条先生要在夜间观察照料我,睡同一个房间不是更方便吗?”

五代的逻辑无懈可击,一条只好让步,让五代睡在他卧室的床上,他睡在卧室的地上。

一条关上灯,拉起被子准备睡觉,五代对他说晚安,一条说,嗯,晚安。五代又说:“希望一条先生做个好梦。”

五代说这句话时,从床沿探出头看一条,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

一条想,今晚我一定会做一个好梦。

但事与愿违,第三次翻身时,一条仍然感受到五代湿漉漉的目光,他忍不住睁开眼睛,问:“你怎么不睡?”

“睡不着。”五代说。

“伤口还痛吗?”

“不,它愈合得很快,而且椿医生说过,我对疼痛的敏感度会逐渐降低。”

一条想象从五代腰部生长出的神经迅速蔓延,指导身体各部位的强化和异变,他问:“五代,你害怕入睡吗?”

五代沉默。

“五代,我会陪着你,直到最后。”一条说。

“如果我真的变成了......”

一条用手掌盖住上半张脸,说:“我会兑现我的诺言,向你开枪。”

“我相信一条先生。”五代说,“我担心的是,因为我,一条先生失去笑容。”

“在你出现之前,我的同事都说,让一条脸上出现笑容,比融化南极的冰山还难。五代,是遇到你之后,我才经常微笑。”一条压抑内心的情感,尽可能平静地说:“你希望所有人的脸上露出笑容,而我希望有人能够守护你的笑容,付出任何代价都无所谓。所以,你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我,不必顾及我的感受。”

“我做不到。”五代说。

“现在的一条先生,看起来很悲伤。”

“没关系的。”一条模仿五代的语气,语调轻快得像开玩笑:“你不是经常这样对我说吗?”

“我说这句话是为了安慰为我担忧的人。”五代说:“我也许会死,也许会变成怪物,可是我并不恐惧,也不为此感到悲伤。但一条先生假装无所谓的样子,让我很难过。”

“那么,请不要死。如果你死了,我会永远失去笑容。”

“我不会死,因为一条先生相信着我。”五代说:“而我爱一条先生。”

一条挪开手掌,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亮他疲惫的眼睛。

“朋友吗?”一条问。

“恋人。”五代说。

“我爱一条先生,”五代又说了一遍,“以恋人的方式。”

“说实话,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你。”一条的脸上没有表情:“我害怕与人深入交往。警察在履职时失去生命的概率很大。如果我明知自己随时有可能死掉,还接受别人的爱意,这是极大的不负责。”

“是我的错,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向你表白。”五代沮丧且不安。

“我的想法变了,五代。我知道我为什么会改变,因为我也爱你。”一条说。

他不需要犹豫,便作出选择。他可以为了五代选择潜在的痛苦,即使那痛苦在他的噩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奇异的是,他仍然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幸福。

分担五代的命运,这便是对于一条的祝福。

 

......


清晨,五代悄悄穿好衣服,赤脚踩上地面。一条却不知怎么醒了,拉住五代的手腕:“你要离开吗?”

五代亲吻一条:“我去做早餐。”

一条咕哝了什么,翻个身,继续睡觉。

早餐是吐司煎蛋夹培根搭配牛奶。

“很美味,你的厨艺很好。”一条说。

“以前在家里,我经常给妈妈和妹妹做早餐。实小时候爱撒娇,有时会吵着不想吃吐司,总之就是挑食。”

“你还要哄妹妹吃饭啊。”

“我不哄她。我告诉她,不想吃也不必强迫自己,我送你去上学,在路过的便利店里买你想吃的早餐。”

“我母亲不擅长做饭,我继承了她这点。小时候,我偶尔会吃到烤过头的面包和半生不熟的培根,想着‘妈妈做饭很辛苦’,还是全部吃掉了。”一条想到童年,嘴角浮现不易察觉的笑容,又迅速消失。

“辛苦做的早餐没人吃,不会感到沮丧吗?”一条认真地问。

“嗯,我做早餐是为了她们脸上的笑容。实吃到了喜欢的东西而笑,我的目的就实现了。”五代说。

“五代......”一条在思考怎么开口。

“我知道的。一条先生在意我的感受。”五代平静地说。

“我希望你能做五代雄介想做的事,为了自己而笑。”一条注视着五代。

“那么,这是我现在想做的事。”五代凑近一条,留下轻快的吻:“一条先生,第一天纪念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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